庄子(约公元前369~286年),名周,字子休。战国蒙(今亳州市蒙城县)时思想家。曾为蒙之漆园(在今涡河北岸)吏,史称“漆园傲吏”,誉为地方官吏之楷模。当时诸侯混战,争霸天下,他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,便辞官隐居,潜心研究道学。他大大继承和发展了老聃、杨朱学说,与老子并称“道家之祖”。他把“贵生”、“为我”引向“达生”、“忘我”,归结为天然的“道”、“我”合一。从老子“道法自然”出发,他认为“道”是无限道,超绝时空的,不可感知的,它生出天地、帝王、神鬼以至一切事物,而又自本自根,不可捉摸。他认为,天人之间、物我之间、生死之间以至万物,只存在着无条件的同一,即绝对的“齐”;而学“道”的最后归宿,也唯有泯除一切差异,从“有待”进入“无待”。在思辩方法上,把相对主义绝对化,转向神密的诡辩主义。庄子又为先秦时期文学家,其文学成就尤居先秦诸子之冠,堪称浪漫文学之父,东方文艺之神。著书十余万言,《庄子》五十二篇,现存三十三篇。
1.子 非 鱼
庄子和惠子是好朋友,两个人交好了一生,也争吵了一生,常在一起讨论学问,争辩得面红耳赤。 惠子在梁国为相,被奸人馋害免职,闷闷不乐地回到蒙地,去找庄子。庄子不以为然,带着惠子顺濮水而下,一路东游,到了濠水之上。庄子和惠子站在濠水大桥上,看着两岸的风光,心中豁然开朗。庄子指着水里的游鱼说:“惠兄,你看那水里的游鱼,自由自在,从从容容地游来游去,多快乐啊! ” 惠子说:“老弟你说错了,你不是鱼,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?”庄子立刻反唇相诘:“你不是我,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?” 惠子也不相让,说:“我不是你,当然不知道你,你不是鱼,那么你也就不知道鱼的快乐。” 庄子说:“咱再从头说起,你说‘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’这句话时,这意思就是已经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了,既然已经知道了还反过来故意问我。我们在桥上游玩很快乐,就知鱼在桥下游玩也很快乐,鱼乐人亦乐,我们是在这濠水大桥上知道的呀!” 惠子死了以后,庄子去给惠子扫墓,大哭了一场,学生问庄子:“先生亲人死了都没有哭,惠子死了,你怎么这么伤心呀!” 庄子抹了一把泪水,说:“郢地有一个人,在鼻子上抹了点石灰,就象是一片苍蝇的翅膀,他让一个姓石的木匠给他砍下来。石木匠挥起斧子,带着风气,嗖地一下,把石灰削掉了,鼻子却一点也没有受伤。宋元君听说了,把石木匠叫来,宋元君在自己的鼻子上也抹了一点石灰,叫石木匠来砍,石木匠说:‘我可以这样削,但是,必须要郢人这个对手才行,我砍的时候,他不惊不惧,直立不动。现在郢人死了,我没有对手了,就砍不成功了。’一个道理,现在惠子死了,我没有对手了,没有可以在一起争辩理论,在一起畅谈的人了啊!” 2.庄 公 梦 蝶
一日,庄子携带着装满酒的葫芦,信步出游,来到了漆园“听雨亭”里,庄子抬目四望,田野一片葱绿,春意盎然,百花争艳,彩蝶飞舞。庄子陶醉在明媚的春光里,开怀畅饮,醉倒在听雨亭内的石凳上。 恍惚之间,庄子梦见自己化作了一只硕大的蝴蝶,飞进了花丛之中,和千万只彩蝶一起,翻飞起舞,其乐无穷。豁然一阵凉风扑面,庄子醒来了,他回味着梦中美妙的情景,惊异地问自己:“我刚才还是蝴蝶呢,怎么现在又成了庄周了?是庄周做梦化作蝴蝶,还是蝴蝶做梦化作庄周呢?” 庄子从梦中得到了大自然的启示,写出著名的文章《齐物论》,他十分感叹地说:“宇宙间的万事万物,变来化去,永无止境。人不能妄自尊大,人和万物,万物和人都是平等的,都是可以相交相融的,应该和谐相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啊。”有人把这个故事形象地总结为“庄子梦蝶一场空”,实际上它是庄子物我合一的自然观和辩证观点的形象再现。
3.喻 牛 辞 相 一日,庄子正在濮水(今芡河)的钓鱼台上垂钓,忽然看见河岸上尘土飞扬,来了一队车马,车马队伍在钓台附近停了下来,从车上走下一个峨冠博带的使臣来。 使臣来到了庄子身边,上前深施一礼,说:“庄老先生,你真有雅兴啊,我们大王(楚宣王)听说你贤良方正,才能超人,派我来请你去当相国,你看,这些车上装的都是大王送给你的礼品。” 庄子头也不抬,只管钓自己的鱼。 使臣急了,说:“庄先生,相国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位尊权重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可比你在这里钓鱼、打草鞋强上个千万倍啊!” 庄子哈哈大笑,说:“成车的财宝重礼,多诱人啊!卿相高官,多尊贵啊!可是,你见过用来做祭祀牺牲品的牛吗?好草好料,把它养得肥肥的,给它披红挂彩,送进太庙,杀了来祭祀祖宗神灵,到了这个时候,它想不死,也不行了。我宁肯做一条鱼啊龟啊之类,在污泥流水之中拖着尾巴自由自在地游乐,也不愿去做高官。” 使臣急切地说:“先生,你再想一想……”。 庄子打断他的话,说:“你去吧,我是终生也不会再做官了。”说完,只是钓鱼,不理使臣了。使臣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。 4.鼓 盆而 歌
庄子的妻子死了,庄子的好朋友惠施赶去吊唁,离庄子那简陋的草房还有好远,就听见一阵高吭的歌声,却没有哭声。惠施走进房里一看,只见庄子坐在妻子的棺材前,敲着瓦盆,唱着歌。 惠施十分生气,对庄子说:“别唱了!你太不象话了,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,操劳家务,辛苦一生。她死了,你不哭也就罢了,还在这里敲着瓦盆唱歌,成何道理?难道说你是在庆祝她的死吗?” 庄子停住了:“是啊,这正是值得庆祝的事啊!我夫妻相依为命,感情深厚,她刚死时,我也是很悲伤的,可是,仔细一想,人啊,本来没有生命,不但没有生命,而且没有形体,不但没有形体,而且没有气质,在恍恍惚惚若有若无之间,才有了气,气变而有形,形变而有生命,现在又变而到死,这就象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,都是顺着大自然变化的道理。人是从大自然中来的,死了就安睡在天地的大房子里,又回到大自然中去了,这难道不值得庆幸吗?而我如果在这里哇哇地哭,这就是不明白自然造化的道理呀,所以,我就不哭了。” 惠施听了庄子这一番话,低下头来,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5.痛 骂 曹 商 传说曹商和庄子是同学,后来,两人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。庄子安贫乐道,曹商却去宋国当了官。一次,曹商受宋王的指派,出使到秦国去,临去的时候,宋王赏给他几辆车子,到了秦国,凭着吹牛拍马的伎俩,得到秦王的欢心,秦王一高兴,赏给他一百辆车子。 曹商趾高气扬,回国绕道去见庄子,心里说:“你平常总是看不起我,甚至还羞辱我,我这次要羞辱羞辱你。”曹商带着他浩浩荡荡的车队,来到庄子家门口,高声把庄子喊出家门,对庄子说:“庄老兄,你还是住在这偏僻狭窄的小巷子里呀,你看你,家境贫穷到这个地步,靠卖草鞋为生,饿得面黄肌瘦,脖子伸多长。这难道是你的本事吗?你看我,做大国的使臣,几句话就让万乘之君高兴,现在我随从的车子有一百多辆,这都是我曹商的本领啊!” 庄子轻篾地一笑,说:“我听说秦王得了痔疮,能给秦王开刀割痔疮的,秦王赏他一辆车,能用舌头舔痔疮的,秦王赏给他五辆车子,治病的办法越卑下,受赏的车子越多。莫非你给秦王舔屁股了吧,要不然,秦王怎么能赏给你这么多车子呢?”曹商一听,面红耳赤,恨恨地说: “你这个乌鸦嘴!”说完,钻进车子,头也不回地溜走了。
6.庄 子 借 粮 庄子辞官不做,靠打草鞋为生,家境十分贫穷。有次,揭不开锅了,实在没有办法,就到他过去的朋友监河侯家里去借粮。 庄子见了监河侯,直言相告。 监河侯说:“咱俩多年好友,谁跟谁呀,我一定大力相助,不过,目前还不行,到了年底,我收了老百姓的租金,我一定借给你三百两金子,足够你用的。” 庄子一听,十分生气,转念一想,对这种势利小人,用不着动肝火,就说:“我昨天来的时候,半路上听见有叫我名字的声音,回头一看,有一条鲫鱼躺在路中间的车辙沟里,我问它:‘鲫鱼啊,你在这旱地里干什么呀?’它说:‘我本是东海里的一名小臣,不幸落在了这旱地大路上,你能用一斗甚至一升水救活我吗?’我说:‘行!我到南方去游说吴、越两国的国王,请他们动用民工挖条大河,引来西江之水,一定能把你救回东海’。鲫鱼脸色一变,说:‘我现在落了难,你只要用一斗一升的水,就能救活我的命,你却说出这样的话!等你引来西江的水,我早死了,你这样,倒不如早点到市上卖鱼干的店里去找我吧!’鱼的话,你听明白了吗?”庄子说完,转身就走。监河候受了顿尖锐的讽刺。从此,他名声大跌,很少有人和他来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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